紀錄片《山河歲月》解說詞腳本——第六集：工運風暴
歷史紀錄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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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幕】油畫《毛主席去安源》，劉春華（1967年）；電影《燎原》片段這幅名為《毛主席去安源》的油畫創作于1967年，描繪的是1921年秋天毛澤東的一次遠行，他的目的地是江西的安源煤礦。【字幕】上海；中國共產黨第一次代表大會會址；中國勞動組合書記部舊址1921年7月中國共產黨成立。8月11日中國勞動組合書記部在上海成立，這是黨領導工人運動的第一個機關。【同期聲】原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李忠杰，副主任：“張國燾先當主任，一年之后，鄧中夏當主任。主要的任務就是發動工人、組織工人，開展工人運動?！?/section>【字幕】安源煤礦總平巷礦井口；電影《燎原》片段；油畫《毛主席與安源礦工》，侯一民（1976年）一大批知識分子開始走進工廠、礦區傳播馬克思主義，毛澤東就是其中一員。這里就是安源煤礦的井口總平巷，創辦于1898年。1921年秋天，毛澤東就是從這里下到礦井。安源路礦是江西萍鄉的安源煤礦，和由湖南株洲到萍鄉安源的株萍鐵路的合稱，由德國和日本資本控制，共有工人17000多名。毛澤東下到礦井后一直和工人們談心，告訴他們“我們要想不受苦不被壓迫，就必須團結起來跟資本家斗”。【同期聲】中共中央黨史和文獻研究院，黃崢，研究員：“毛主席當時是中共湘區委員會的書記兼中共勞動組合書記部湖南分部的主任。毛主席在那里（安源）調查一番以后，覺得那里的工人運動具有很好的基礎?！?/section>經過充分的準備，1922年9月14日，在共產黨的領導下，安源路礦工人舉行大罷工。1962年，上海電影制片廠拍攝的電影《燎原》還原了那一幕：“我們不是牛馬，我們是人；我們不是牛馬，我們是人。兄弟們，快快覺醒，斬斷鎖鏈，鏟除壓迫，大家團結一條心！”【同期聲】中共中央黨史和文獻研究院，黃崢，研究員：“李立三是總指揮，劉少奇是工人全權代表。經過一番的斗爭以后，資本家方面表示要滿足工人提出來的要求。所以最終的結果就是安源路礦工人大罷工是取得了完全的勝利?！?/section>【同期聲】華中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李良明，教授：“這次罷工最大的不同就是不是單純的經濟斗爭，而上升到了政治斗爭的層面，因為罷工的口號就有‘過去是牛馬，現在要做人’，就上升到人權的問題?！?/section>北京長辛店174號，中國北方工人運動的重要搖籃。1921年1月11日，在北京共產黨早期組織的指導與幫助下，長辛店勞動補習學校正式開學。鄧中夏，《中國職工運動簡史》：“這個學校當然只是我們黨在此地工作的入手方法，借此以接近群眾，目的在于組織工會?！?/section>【同期聲】原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李忠杰，副主任：“黨建立以后做工人工作，鐵路就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地方。長辛店、鄭州、武漢，就是整個京漢鐵路上，陸陸續續建立了好多俱樂部。發展到一定時候，工人們就希望成立一個整個的京漢鐵路總工會?！?/section>【字幕】湖北，武漢市；武漢二七紀念館；電影《風暴》片段1200公里之外，武漢，這塊珍藏于二七紀念館的懷表，指針永遠停留在9點上。這一刻，特指1923年2月4日上午9點整。1959年，北京電影制片廠拍攝的故事片《風暴》再現了那個時刻。那天上午，當9點的鐘聲響起，中國第一條南北交通大動脈——京漢鐵路于頃刻間陷入癱瘓，沿線的三萬多名工人熄爐滅火、關閘停電，長達1200多公里的鐵路頓時變成一條僵死的“長蛇”。這條重要的鐵路建成于1906年，當時的清政府因為借款修路，最終將管理權交讓給比利時公司，京漢鐵路由此成為帝國主義掠奪中國的“吸血管”，也是軍閥吳佩孚的“提款機”。【同期聲】武漢二七紀念館，李云，館長：“當年的京漢鐵路工人的生活狀況很差的。一方面工作時間長，一般的要工作10個小時以上。第二個住宿條件差，一個窩棚里住30到70個人?！?/section>春節臨近，業務繁忙的鐵路突然停運，使得軍閥和帝國主義的經濟利益和政治利益遭受重創。組織這次罷工的人正是那塊懷表的主人——京漢鐵路總工會江岸分會委員長林祥謙。【同期聲】林耀武，林祥謙之孫：“我爺爺由于生活所迫，14歲就進老人馬尾造船廠當童工，19歲的時候經過考工進的京漢鐵路當鉗工。在陳潭秋等共產黨人的培養下，于1922年夏天他就光榮地加入了中國共產黨?！?/section>這座鋼筋混凝土結構的西式建筑建于清光緒年間，它是京漢鐵路南端的終點——漢口江岸區的大智門火車站。就在當年鐵路大癱瘓事件發生的幾天前，林祥謙和幾十位工友從這里上車前往鄭州參加一個重要會議。【同期聲】華中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李良明，教授：“（1923年）2月1日準備在鄭州普樂園召開京漢鐵路總工會成立大會。在開會以前，軍閥吳佩孚開始是同意的，但是京漢鐵路的工人代表齊集鄭州以后，反悔了?！?/section>與林祥謙同行的，還有工會法律顧問施洋律師。自1922年加入中國共產黨，施洋先后組織或參與領導了漢陽鋼鐵廠工人罷工、英美煙廠工人罷工、漢口人力車夫罷工等數十次工人運動，被工人們稱為“勞工律師”。參加會議的工人代表不顧生死沖破軍警的重重包圍進入會場。【同期聲】電影《風暴》片段：“我現在宣布，京漢鐵路總工會成立大會開始！”“奏樂，奏樂！”這枚會員證見證了那段歷史，如今作為國家一級文物收藏于武漢二七紀念館。【同期聲】華中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李良明，教授：“當天，軍警布滿了鄭州全城，將工人的住所以及飯店全部封查，不許飯店、旅館留宿工人?！?/section>京漢鐵路總工會執委會于當晚召開秘密會議，決定全路段自2月4日起實行罷工。1923年2月4日，在張國燾、項英、羅章龍、林育南的領導下，京漢鐵路全線開始罷工。【同期聲】電影《風暴》片段：“我們京漢鐵路總工會，為了爭自由、爭人權，舉行總同盟大罷工！”【同期聲】林耀武，林祥謙之孫：“你是不是避一下險？我爺爺說我是黨指定的京漢鐵路罷工的負責人，我怎么能走呢？我要和工友們在一起！”【同期聲】林耀武，林祥謙之孫：“被吳佩孚的劊子手連砍7刀，兩個手臂都被砍斷了，頭和脖子就連著一層皮。我祖母用（縫）麻袋的針一針一針地把手臂和肩膀、腦袋和脖子縫在一起，才入殮?！?/section>年僅31歲的林祥謙成為中國共產黨成立后最早獻出生命的共產黨員之一。【同期聲】林耀武，林祥謙之孫：“我爺爺林祥謙，還有我的叔公林元成，還有我的曾祖父，他們三個人都在（京漢鐵路）大罷工前后犧牲了。在黨組織安排下，租了一條船，我祖母帶著我父親、我姑姑，還有三口棺槨，經過兩個多月的漂流到了我們老家（福州）?！?/section>殺戮遠沒有停止，軍閥吳佩孚還下達了“施洋不殺，工潮難平”的指示。1923年2月15日，陰歷除夕，湖北軍閥肖耀南接到吳佩孚電令，在武昌洪山腳下秘密殺害施洋。【同期聲】施紅，施洋重外孫女：“我的外婆是施洋的女兒。當時，施洋犧牲的時候34歲，我的外婆也只有6歲，家里窮得已經都揭不開鍋了，能賣的東西都賣了。一方面給他們（勞工）打官司不收錢，一方面還要解決他們的一些吃穿問題。所以后來她和她的母親也就是施洋的夫人從武漢回到了湖北竹山的老家，然后在那邊過了一段很艱苦的生活?！?/section>施洋犧牲一年后，李大釗在《追悼列寧并紀念二七》一文中寫道：“施洋同志的死，在我尤為傷心”“他們的精神還是像車輪——京漢火車的車輪，不息的在工友方面轉，好像指導我們后死者要不斷的前進”。【同期聲】中國勞動關系學院工運研究室，王永璽，原主任：“雖然失敗了，這天被鎮壓了，但是它的意義非常偉大。從它這里開始，中國共產黨的戰略策略進行大轉變，必須找同盟軍，必須組織統一戰線。從1924年年底到1925年，中國共產黨大批的工會干部就到了上海?！?/section>1925年2月，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上海22家日商紡織廠工人舉行了大罷工，日方被迫答應了工人提出的條件。內外棉七廠工人顧正紅就是在此次罷工中加入了黨組織。【同期聲】顧正紅紀念館，張穎，講解員：“日本資本家不甘心失敗。5月15日，他們把內外棉七廠的工人騙離工廠后貼出公告，關廠停工?！?/section>為抗議日商撕毀與中國工人達成的協議，在紡織廠工作的年輕黨員顧正紅率領工人沖進工廠，要求復工。顧正紅倒在了血泊中，犧牲時年僅20歲。顧正紅的慘死激起民眾義憤，1925年5月24日，中共中央為顧正紅舉行追悼大會，上萬名群眾趕來悼念。5月30日，惲代英率領愛國學生在公共租界游行、演講，揭露資本家的罪行。早有戒備的英國巡捕突然開槍，打死13人，傷數十人，南京路上腥風血雨，五卅慘案震驚中外。“現在全上海市民的熱血，已被外人的槍彈燒得沸騰到頂點了！”《熱血日報》在發刊詞中率先表達抗議。這是中國共產黨創建的第一份日報，它創刊于五卅慘案的第二天，速度之快，令人驚嘆。【同期聲】中共中央黨史和文獻研究院，李蓉，研究員：“瞿秋白、蔡和森、劉少奇這些（人）都參與了五卅運動的指揮，在全國可以說是掀起了非常高的一個反帝浪潮?！?/section>從6月1日開始，相繼有20余萬工人罷工，5萬余學生罷課，公共租界的商人全體罷市?！叭T斗爭”喚醒了更多民眾的愛國熱情。“五卅運動以后，革命高潮一瀉汪洋，于是構成一九二五年至二七年的中國大革命?！薄吨袊毠み\動簡史》的第十二章，以整章篇幅描述了五卅風暴興起的全過程。正在街頭演講的年輕人就是本書的作者鄧中夏。這段珍貴的影像是由當年蘇聯人拍攝的，成為記錄那段歷史最寶貴的文獻。【字幕】廣東，廣州市；第二次全國勞動大會、廣東全省農民大會開幕合影1925年5月1日，第二次全國勞動大會在廣東開幕，鄧中夏從上海趕到廣州參會。【同期聲】原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李忠杰，副主任：“正式成立了中華全國總工會，共產黨員林偉民當了委員長，鄧培、劉少奇當了副委員長。所以，當年的工人運動就是直接在我們黨以及勞動組合書記部的組織之下開展起來的?！?/section>【同期聲】廣東革命歷史博物館，郭小聰，副研究員：“這張照片反映是1925年到1929年之間廣州珠江北岸長堤的一個風景，可以反映出很多信息。大家可以看到有非常多的船只，這些大量船只的出現、存在，就證明了廣州的航海工人、海員和搬運工人是非常多的?！?/section>【字幕】鄧中夏（1894-1933）；蘇聯攝影師拍攝資料（1926年）在鄧中夏的眼中，廣州繁華的背后孕育著深刻的社會危機。為了聲援五卅運動，中共廣東臨時委員會指派鄧中夏、蘇兆征等組成黨團組織。鄧中夏任書記，前往香港組織罷工。初來乍到，鄧中夏面臨著重重困難。【同期聲】廣東省港大罷工紀念館，馬宏文，館長：“中國共產黨在香港力量比較薄弱，當時只有十來個共產黨員，香港140多個工會分屬不同的派系，還有各種的封建幫派的把頭把持著那些行會?！?/section>鄧中夏在香港的工作能夠順利推進，離不開與當地工人運動領導人的精誠協作。【字幕】廣東，珠海市，淇澳島；蘇兆征（1885-1929）；蘇兆征，鄧中夏珠海淇澳島，通過淇澳大橋與珠海市區相連。1885年，蘇兆征就出生在這里，那時候還沒有跨海大橋，蘇兆征很小就隨同鄉出海，當海員謀生。1922年，蘇兆征與林偉民等領導的香港海員罷工獲得成功，從此，深得工友們的信任。三年后（1925年6月），蘇兆征又與鄧中夏密切協作，香港局面很快打開。鄧中夏的另一得力助手叫楊殷，是孫中山先生的同鄉，早年曾擔任過總統府高級侍衛，對于廣州、香港各行會、幫派的實力和他們之間的錯綜復雜的關系十分熟悉。【同期聲】雀靜薇，楊殷外孫女：“他又會拳術，跟群眾打成一片，跟工人經常聊天，講我們現在國家工人處在什么樣的生活狀況，我們現在一天累死累活所掙的錢還養活不了自己。要改變我們國家的面貌，只有大家團結起來?！?/section>從蘇聯人記錄的影像中可以看到，他們的工作激發了當地工人群眾的愛國熱情。6月19日，香港的電車、印刷、船務工人首先罷工。兩天后，廣州沙面租界華工群起響應，拒絕向營商及領事館提供服務。【同期聲】廣東省港大罷工紀念館，馬宏文，館長：“蘇兆征當時就講，今天五卅慘案在上海發生，明天就很有可能在我們這里發生?！?/section>【同期聲】電影《三家巷》片段：“陳先生，這些字是什么意思？”“殖民主義者滾出中國去！”1925年6月23日，廣東各界群眾舉行反帝游行示威。沙基慘案點燃了廣州、香港兩地群眾壓抑已久的怒火。當天，香港約有13萬人陸續撤回廣州。【同期聲】】雀靜薇，楊殷外孫女：“家里面很忙碌，那段時間。我母親就說，很難得見爹爹一次面，見到他的時候總是只看見他的背影?！?/section>廣州市越秀南路這座中西合璧的東園曾經是清末廣東水師提督李準的花園別墅，當年，省港大罷工指揮部就設在這里。【同期聲】中共中央黨史與文獻研究院，李蓉，研究員：“因為這是國共合作期間，所以說除了共產黨的領導作用，國民黨的一些左派，他們也對這個省港大罷工也給予了很大的支持。因為它一共堅持了16個月，那么在這個世界的工人運動史上都是罕見的?！?/section>鄧中夏，《中國職工運動簡史》：“這是一個為世界職工運動有史以來所未見的長期罷工，它的意義的確超越了罷工以上。以至于無產階級和共產黨在政治上得到巨大的威信?！?/section>1928年5月，中共中央派鄧中夏赴蘇聯籌備召開中共六大。在莫斯科，他利用業余時間撰寫了《中國職工運動簡史》。“中國革命新高潮之日益高漲，使著者不能不立即回國，因此，只得把已寫成的定為上卷，先行出版。其余定為下卷，將來有睱時再寫?！保ㄠ囍邢?，一九三〇年六月十九日于莫斯科）鄧中夏的這個心愿永遠也無法實現了。1933年9月，這位中國共產黨早期領導人、杰出的工人運動領袖在雨花臺英勇就義。臨刑前，他對獄友說：“就是燒成灰，我鄧中夏也是共產黨員！”1942年，延安解放社再版《中國職工運動簡史》，在《再版聲明》中著重指出：“本書不僅為職工運動中之寶貴文獻，同時是中國革命運動史上的文獻?！?/section>
